我在祖墳前的感恩與弔念
二十一世紀少年們, 大多會有個近乎猖狂的少年時期, 除了衣食不虞匱乏之外, 生活中也充滿了幸福快樂 對我而言, 我的少年時期, 卻在坎坷與戰亂中度過 如果把一甲子以前的種種記憶都詳細的留下來 肯定, 那些記憶絕不尋常 |
去年, 龍應台教授所寫的「大江大海」, 很快的就打破銷售記錄, 那是因為寫出了戰亂與動盪時代真實故事, 觸動了千萬人的心房; 這些人, 就是在一甲子前, 那些曾經走過大江南北, 撤退到台灣的數十萬人.
我, 就是其中之一.
龍教授所寫的內容, 除了文筆犀利流暢, 顯露出橫溢的才氣外, 在她父母親的傳述之餘, 更收集了國內外典藏的文史資料, 所以才特別珍貴.
我呢, 則只能平鋪直敘的說出這一甲子身歷其境的苦辣酸甜.
就以今年中秋前後的北京及開封的「祭祖」之行來說, 就又讓我回到了六十年前的時空.
中秋前夕, 兒女剛幫我過完八十生日, 我就安排了祭祖的旅程, 主要的理由就是感謝祖先:
● 在她們的保佑下, 讓我能平安的走過八十寒暑;
● 在他們的庇蔭之下, 才有今天的子孝妻賢;
● 更是在他們的臨終遺言下, 使未謀面的侄孫輩們, 對我親如己生
●當然, 還有不少其他理由․․․․․
這次, 已經是第五次回去了. 以往, 每次回去都會到每一家走走 – 一個親弟弟、二叔家兩個堂弟三個堂妹、三叔家一個堂弟四個堂妹、開封的大哥家有三個侄子兩個侄女, 還有大哥的表親. 這次, 健康上實在不允許, 所以只以祭祖為主.
既使這次主要目的是祭祖, 可是也希望能看到同輩及晚輩的親人們, 於是以電子郵件發給親弟弟、二叔家堂弟的孫女、三叔家的侄子、及開封大哥的孫女, 請他們轉達. 也由於時間因素, 我這次實在沒辦法到每一家去看望他們, 如果他們的父兄們有空, 就都到祖籍見面. 如果他們沒空, 就等將來有機會再見面.
同時, 我也親自打電話給北京西郊房山區的堂弟, 一則那是我出生的地方, 二則是他多年來一直守護祖墳. 當然, 如果親戚們對我這次祭祖之旅有任何疑問, 也請堂弟代表說明與連繫.
每次回北京及開封探親, 總會聽到同輩兄弟妹妹及侄輩們談起祖父當年跟他們一再叮嚀的話: 「如果哪天你們的二哥能回來, 我們一定要殺豬宰羊的大宴鄉親, 讓全家老少的聚會, 成為我們村子裡的大事.」
每次我回去, 幾乎都有類似殺豬宰羊的親人歡宴, 除了有幾次是由我主辦, 分別在飯店及家鄉外, 這次則由堂弟主辦; 他安排了五桌, 在我出生的「黃元井村」裡, 甚至還在連串的鞭炮聲中開席.
也幾乎每次, 都會在溫馨、親切、熱情的暢飲與暢敘中, 有不同的弟妹侄孫輩的人會問: 「你離家時, 是不是祖父及父母們答應的?」
「當然是經過他們允許的啦!」每次我也會重複的說: 「當時因為家境不好, 只有大哥能讀高中, 我只能在家裡面輟學; 大多時間都是在照顧小我十二歲的弟弟, 也有時候會出去沿街當小販賣香煙火柴.」(請參閱童年記趣:天津與「抽條 」的小販 - 童年點滴之一 )
「據說, 他們好像都後悔讓你走了.」跟隨爺爺多年的堂弟說: 「也正因為如此, 才對你特別思念, 也才每年都給你留一角月餅呢. 」(請參閱思親過中秋 )
以往的祭祖都是全家前往, 這次我是在中秋聚會得前一天, 由侄子陪同冒著小雨獨自致祭的.
祖父的墳, 頂部已經塌陷, 父母及二叔的墳雖然完好如初, 但是卻荒草蔓徑, 碑文剝落得很嚴重, 因為修墳已經二十年. 二十年的我跟現在的我, 顯然已大不同, 何況經年累月暴露在風吹雨打狀況下的祖墳.
如圖
祖墳顯得有點荒蕪, 雖然每年清明都會有人去清掃致祭.
我也顯得有點孤寂, 雖然我身邊還有上百的同輩與侄孫.
(中秋合影)
這次的祭祖, 顯然跟往年有截然不同的感受,
因為離家時只有十八, 而今卻已經步入八十.
在他們的墳前, 除了懇請他們持續的保佑全家外, 對目前在健康上及專業上的成就, 默默的向他們告慰, 讓他們安心 -- 因為離鄉背景的日子裡, 沒有少年的輕狂與猖狂, 更沒讓他們失望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