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津, 那個地方, 好熟悉, 但卻……. 童年, 應該是個充滿了歡笑的日子 然而, 我童年裡的歡笑, 卻隱含了不少苦澀與艱辛 人生本來短暫, 如能撩得起一甲子前的記憶 肯定, 那些記憶絕不尋常
聖誕假期, 忽然收到來自天津的一封電子賀卡; 那是我在台南某公司擔任顧問期間的一位多年好友, 他目前在天津的一個台商企業集團工作.
由於他想邀請我去天津玩幾天, 因而使我想起了童年時候對天津的記憶.
我對天津印象最深的, 就是「呂緯路扶輪中學」
這是一個在天津成立的鐵路員工子弟中學, 因為北京當時還只有鐵路員工的子弟小學, 而沒有中學的緣故吧.
那時候, 我家共有六人. 父親在鐵路局的工務段工作, 收入不多; 母親則是鐵路員工宿舍的幫傭. 哥哥比我大三歲,弟弟妹妹都還小, 因此家境相當困難. 我們家只能供一個人念中學; 既然哥哥最大, 我只好輟學, 讓哥哥去念.
長期出外唸書, 自然要帶些生活用品, 當然最需要的還是錢. 很自然的,哥哥在唸書這段時間內, 凡是家中要給哥哥寄東西寄錢, 都讓我到郵局去寄. 就這樣, 「天津呂緯路扶輪中學」這個地址, 就在我的腦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與記憶.
在輟學期間, 我除了要幫助父母照顧弟弟妹妹外, 還得抽空找工作, 以增加家庭收入. 不然, 自己就覺得對不起這個家.
當時我所能做的工作, 就是在沿街叫賣「賣菸捲」(也就是現在所說的香菸). 爾後還加上賣洋火(就是火柴), 因為當時還沒有打火機, 抽菸的人還都用火柴點火.
香菸, 都是整包賣; 賣一包香菸, 也都會搭配上一包火柴.
我已經不記得, 香菸跟火柴是從哪裡批發來的, 只知道每一大包火柴中共有十包小盒包裝.
為了想多賺點錢, 我曾把一大盒裡面的十小盒, 再分裝成十二個小盒. 做法是把每小盒裡約四五十根的火柴, 各抽出六七根來.這叫做「抽條.」
原來的包裝本來是鼓鼓的、滿滿的、完整的, 但是抽出來之後就立刻發現抽過的包裝有點寬鬆、不夠充足、好像不滿似的. 這樣的火柴, 客人肯定不會買; 甚至自己也看不過去.
最後想到的辦法是, 把每個「抽條 」過的小盒裡面,用幾根盒內的火柴,在火柴盒拉出來的開口處, 橫著撐起來, 讓客人一打開就可以看到裡面的火柴是鼓鼓的、滿滿的、足足的.
這樣, 原本是一大盒十包的火柴, 經過重新抽條包裝之後, 就能夠變成十二包; 十包的價錢賣到十二包, 當然高興不已. 雖然當時也有點不好意思, 可是為了多賺點錢, 並沒有想那麼多, 也談不到所謂的「品質」與「誠信」了, 更想不到, 下次客人會不會再來買我的火柴.
也許童年的記憶能力特別好、也許是當時是出於不得已、也許是當年是人窮志短、也許那時就已經感到所作所為確實有違良心, 所以印象特別深刻.
如果不是家境不好、如果不是哥哥去天津念中學,可能我根本不知道天津在哪裡.
但是, 既使天津的朋友不提到要我去天津玩,賣"菸捲洋火"的小販經驗,我也不會忘記.
如果時光倒流, 既使仍然家境貧困, 我也不會再那樣做了.
